他其實只是想要生氣


圖片來自網路

中秋節狠狠放了連假四天,我自己發明了一句話:「連假日,衝突日。」


華人骨子裡其實都有不太想放連假的陰影,只是大家都不願意承認,「畢竟有假放應該要開心啊!」,但除非一放假就逃到國外去,否則回家就是另一個戰場,挾著「大家難得聚聚」的令箭,隨時準備擦槍走火。

 

擠在同一個屋簷下,各自過慣了生活難免摩擦,話多了是「關心」、反駁了是「頂撞」、躲起來是「孤僻」、早一天回去是「不合群」,原本在各自的生活圈橫衝直撞倒還相安無事,但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,結局就是種種的不順眼,問工作可以吵、問什麼時候結婚可以吵、問生活習慣如何平常都幾點睡也可以吵,最後等大家都爆得差不多了,連假也到了尾聲,眾人各自筋疲力竭地回去工作。


「其實,生氣的人不是平常沒有氣,而是平常找不到出口生氣。」


那些載滿負能量的抱怨:「家裡平常都我一個人在做到死,你阿爸又只會在客廳看電視」、「隔壁王媽老是問我小孩什麼時候要結婚,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講!」對上了晚輩的反抗:「阿我平常就要工作阿奇怪耶!」「我要不要結婚關隔壁王媽屁事啊,他自己三個兒子先管好再說!」


那機關槍掃射的背後,其實是「終於有人可以聽我抱怨了」以及「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讓我大聲反抗了。」


平常不是「沒事」,只是「沒機會」。社會凶險,大家都把真面目躲躲藏藏,直到看到親人回來了,那些我們平常戴得牢牢的面具終於可以撕開了──畢竟他是「親人」啊!看不順眼當然可以直接講,我們是擔心他、為他好啊!不然出了這個門以後,還有誰會像我這麼為他操心、擔心他的生活?


有時候我覺得幽默,會不會親人之間最大的互助,反而是讓人的怒氣有個堂而皇之的出口?假和樂誰都可以給,真衝突卻是只有家人辦得到。


下次連假再遇到衝突連環爆的時候,不妨暫時忘掉家和萬事興的假象,因為事情的真相或許是,他沒有在針對你,只是終於遇到可以讓他放肆生氣的人而已;你也不是真的覺得他這麼蠻不講理,只是終於有個出口可以任性反抗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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