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，也是富者愈富，窮者愈窮

新家裝潢進入尾聲，幾個月來若有機會和朋友聊上幾句，第一句多半是「啊，聽說你家在裝潢？」「裝好了嗎？什麼時候搬進去？」
　
而後覺得裝潢搬家就像生小孩，有經歷過的，起個頭就能換來對方深深一個「我懂你」的眼神，接著熱烈交換自身的崩潰經驗；沒經歷過的，只能略帶尷尬地在旁邊陪笑，但內心多半忖度著「還好吧，這有什麼啊。」
　
半年多前房東突然要收回房子，我們又在神明的助攻下買到了新家，算是一腳把我踹進另一邊的世界了。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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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小小的房子，要拼拼裝裝湊成最後理想的模樣，中間需要藉助的合作難以計量。
　
工班來來去去，各路廠商師傅，物流搬運踏穿門檻，以前我也很難理解，房子不是我買，設計不是我畫，裝潢也不是我做，哪來這麼多事？
　
後來懂了，自由工作者是寶貴的人力，一通電話就能手刀奔去，放送貨員上樓，放安裝師傅上樓，決定這個架子要釘哪裡、那面鏡子要多大，施工品質有沒有瑕疵──對，原本我都以為交辦之事，完美無瑕是理所當然，但才不是，裝潢寸寸都是人為，是人都會有疏忽，都會有標準不同，能不能火眼金睛抓出來，靠的是運氣和功力。
　
折返跑數日之後，某天一樣透早起來，又手刀衝去辦事和上課，回來已經透支到精神和體力乾枯扁平，當時指針也不過才剛過中午十二點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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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非常深刻，那天我連好好作飯的力氣都沒有，但身體又不想吃外食，只能勉強把所有東西都切碎，和米飯辛香料入鍋一起做了燉飯，囫圇吞棗。
　
雖然身體和精神都乾涸了，但腎上腺素又很活躍，呈現一個「忙過頭反而停不下來」，想睡卻被吊著一口氣的狀態。
　
身體很難睡、心理又不情願睡，於是報復性地想做些什麼來彌補自己。「彌補」的行為顯然不會是什麼打坐、練瑜珈之類的，身心都在受苦之際，只會選擇更大的刺激讓自己「爽」，而且那個刺激，要能夠蓋過身體的重度困乏，和心理對現實的不滿。
　
於是陷入了追劇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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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開Netflix，看了一部明明就不好看的影集，但劇情夠刺激夠懸疑，廢在沙發上還是忍不住一集一集看下去。而重度疲倦的身心當然不會只滿足精神被刺激，於是嘴巴也饞了，開始四處搜尋能刺激身體的重口味食物。
　
這對最近的我來說是很離奇的，因為已經將近兩個月都自己煮，不想吃外食已經是常態，對重口味，高油鹽糖更是反胃，但這時候我竟然想喝紅酒，而且是熱紅酒，裡面有加水果和糖分，煮得熱騰騰，喝得微醺的那種。
　
家裡還真的有材料，於是煮了，喝了甜酒就想吃零食，翻箱倒櫃找了一包鱈魚香絲當下酒菜，還開始滑外送APP，想說有沒有更稱頭一點的選項，結果因為乏善可陳才作罷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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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用旁觀者的視角看著自己，每滑坡一步，心裡就震驚一次。
　
原本我的生活已經進入平衡，會想吃原型食物，喜歡看書，排斥太刺激的影音，喜歡太極、瑜珈，不介意走很遠的路覓食。
　
結果只要連續幾天剝奪我的「睡眠」和「時間自由」，就會直接破壞原本的平衡──我的身體會因為重度疲倦，而感到隱微的憤怒，這個憤怒又強化了「時間無法做自己的事」的情緒。
　
因此一逮到自己的時間，明明最正確的選擇是靜養休息，但這種狀態很難靜下來睡覺，更別提消化真正對我有幫助、有滋養的事（例如看書、打太極，都需要主動投入腦力），而是報復性地把各種刺激物往最短的時間裡塞，被動式地享受快感，當下覺得很爽，實際上只是吊著一口氣，更加嚴重地透支身心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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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步失衡，我趕忙在傍晚的時候喊停，關掉螢幕，收拾桌上的凌亂，好好的去睡一覺。
　
透過睡眠把深層的疲倦和脾氣消化掉，身體對報復性進食的需求馬上降低。意志力需要靠體力和清晰的頭腦支持，在意志力崩解的時候，根本沒辦法按下追劇的暫停鍵；睡飽吃好之後，晚上很自然的就可以拿起書，舒適地消化思考知識的世界。
　
然後回想那段過程，我毛骨悚然──這不就是平常上班族的日常嗎？
　　
夜以繼日地被剝奪「體力」和「時間自由」，下班後只剩幾小時屬於自己，要選擇好好吃飯、好好睡覺太難了，絕大部分的人都寧可吊著一口氣，也要選擇讓自己爽的──吃宵夜、吃零食、追劇、滑手機、逛網拍，把已經乾涸的體力和精神透支到不能再乾，第二天又拖著疲累的身體，繼續被工作剝奪，晚上又自我剝奪。
　
我是因為身為自由工作者，有更多的時間和彈性，才有能力盡快恢復平衡，但是換成我是上班族，我不曉得自己有多少餘力把自己拉回來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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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又想到，這不是就和金錢世界的法則一樣：富者越富，窮者越窮嗎？
　
有錢人都會說，要致富，要懂得投資自己啊，把錢花在為自己增值的學習上、花在會成長的資產上啊，不要一直買東西，要懂得存錢理財。
　
但窮人就算知道這些道理，一個月就兩萬多的薪水，又是累得賊死換來的，怎麼可能會選擇把那些錢拿去學技能、補外語、投資股市？當然是跟風團購、搶排隊美食、買網拍、買最新款的手機，讓自己感覺活著還有點意義。
　
思索到這裡就覺得，人生還真是不太公平啊，道理其實都很簡單，但立足點的不同，決定遵循的容易程度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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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我也不是「命定論」的遵循者，在「照料自己」件事上，我跟大家是一樣的起跑點，以前在職場的工作不會比大部分的人輕鬆，但心靈修行讓我多了一份覺察，知道自己嚮往什麼，也極力在可能的範圍內尋求改變──而那份「雖然不知道未來能怎麼樣，但現在先從能改變的做起」引動的能量，最後一步一步堆砌起來，成功讓我離開了原本極不自由的生活。
　
一個人的能量會說話，其他就等老天安排，而最好引動能量的方法，就是找出現在能做的，然後行動。
　
一起來好好覺察，現在能做些什麼來改變人生吧！
　
至少，先從選擇「好好睡覺」開始。
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