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最大的困境，是自己綁住自己

　
前兩天一群部落客朋友來我家春酒，清一色是年紀相仿的女性，頻率和職業都相近，也因此很容易聊到心坎裡。
　
話題突然有人帶到，覺得結束一段關係後，好像世界瞬間全開，原本一眼能望到盡頭的人生，突然變得無限可能，每天都充滿蓬勃的朝氣和挑戰，好久沒活得這麼痛快。
　
「我現在都在想，以前到底為什麼要設限自己，覺得我這個不行、那個不會！根本沒有人限制我，我卻把自己越活越小！」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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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百分之百能感同身受，因為我也有完全相同的經歷。
　
曾經在結束某一段感情之後，雖然還是會傷心，但突然像被放出籠的鳥，做事不用再考慮另一個人，不用再圍繞著對方規畫生命，想去哪就去哪，想做什麼就去做，人生不再是單行道，簡直美妙得發狂。
　
這種迸發活躍的氣場極為特殊，導致那段時間就算只是單純走在路上，穿得很普通又戴口罩，還是會引來不少擦身而過的路人回頭多看我一眼。
　
很多人聽到這種「耶！自由了！」的宣言，都會以為原本的伴侶很控制狂。
　
其實弔詭的是正好相反，我們伴侶在交往時完全不管，大至人生規劃、小至平常吃什麼要去哪，通通不會阻止，而是自然地說「好啊」。
　
那就奇怪了，困住我們的到底是什麼？一旦進入關係，原本很敢衝、很敢拚的獨立女子，常常都會自己開始收斂，無意識繞著對方轉？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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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我自己來說，原本我是很喜歡一個人旅行的人，更習慣說走就走。
　
但在關係裡很容易會多想「如果我自己去，他會不會覺得我丟下他？」「就算他有空也想跟，但他好像不喜歡這種行程，還是算了」，而自己就打退堂鼓。
　
有人說，兩個人在一起，本來就是會互相考量，這不是很正常嗎？
　
當然，合理的考量絕對是必要的，但妙就妙在認真自問：「如果我真的想去，對方會阻止我嗎？」明明我也知道，其實根本不會。
　
我又問自己：「那我是真的想去嗎？」這個問題反而讓我遲疑了幾秒，這才意識到，其實我根本沒思考過我「想不想去」，而是直接拿「伴侶可能不喜歡」或「這會改變和伴侶的生活軌跡」，而直接放棄可能性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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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原本獨立又勇敢的個性，會變成沒問過自己，就選擇放棄？
　
一群感情和社會經驗豐富的女子七嘴八舌地討論，發現真正的禍首是「好女人的社會框架」。
　
一旦進入關係之後，潛意識就會認為「不能當個自私的人」、「好女友/好太太應該要這樣」，而不自覺地一直考慮對方、換位思考，導致任何時候只要把自己的重要性放第一位，馬上就會自責「我怎麼可以這樣」。
　
而當我們自我犧牲，配合伴侶的意願時，又會覺得「我好棒，我真是個好女友/好太太」，其實對方可能根本沒要求，也根本不需要，我們只是犧牲給自己看。
　
結果一段穩定的關係，卻讓我們越活越限縮、越活越膽小，對方如果剛好也是個不改變的人，我們就會一直陪著無聊下去。
沒有人困住我們，是我們選擇困住自己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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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除了「社會框架」以外，我們也需要思考自己的內心──因為框架是一回事，內心多半也有什麼課題，我們才無意識地選擇背負這個框架。
　
於是我問了情緒光影卡：「我內心有什麼課題，才會讓我在關係中越活越膽小？」翻出的牌，是「祝福 / 擔憂」。
　　
這張牌的畫面是，一個女孩低頭祈禱著，胸口有個鎖鏈，繫著遠方振翅高飛的蝴蝶。蝴蝶色彩斑斕，意味著飛向好的發展或開心的心情。鎖鏈的鑰匙掛在女孩手上，暗喻如果願意的話，其實自己是有能力解開束縛的。
　
這張牌的正向含意是，我們有時候會因為在乎，心繫著一個人的安危，但如果我們不是用鎖鏈困住他的自由，而是因為彼此深刻的連結，而願意默默給予祝福，甚至解開胸口的鎖鏈，讓他去闖蕩，這就是正向的「祝福」。
　
反之，如果只是因為不放心，而用鎖鏈困住他，等於也困住自己，雙方都因為恐懼和牽絆無法自由，那就是負向的「擔憂」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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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看到這張牌的時候，覺得畫面意味悠遠。原本「蝴蝶」象徵「我們擔心的那個人」，「女孩」是「我們自己」──但未嘗不可解讀成，兩個都是我，是我困住了「想飛的自己」？
　
我一方面很想闖盪、很想飛，但一方面又因為關係讓我活得舒適穩定，而害怕自己飛。於是我把「我不能飛」的原因推到伴侶身上，讓對方背負這個責任，我只是配合他的好女友，我這麼照顧他的心情，我好棒好偉大。
　
這種「穩定久了害怕改變」的慣性，才是我無意識把「好女人框架」綑在身上的主因，但說穿了，自己才要負起最大的責任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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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穩定久了害怕改變」其實很正常，這幾乎可以說是種在基因裡的生物本能。
　
但是這張「祝福 / 擔憂」的延伸思考文字，恰好提供了解套的辦法。
　
「我們常常分不清健康『惦念』和負面的『擔憂』有什麼區別，其實『惦念』可以是愛的一種形式，那種愛是允許對方飛翔，甚至接受對方跌跌撞撞，我們只給予祝福，在原地耐心守候。」
　
「『擔憂』則是難以處理自己的焦慮，不斷地耳提面命、控制事情發展，卻讓我們的心被鎖住了。」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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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單來說，帶著祝福的「惦念」讓我想到〈舞伎家的料理人〉裡，那個安靜慈祥的青森奶奶。他一定是想念又深愛兩個孩子的，卻從沒有過度的叮嚀或攔阻，而是一直遠遠地守著，微笑讀著兩個到京都闖蕩的女孩的明信片。
　
如果我想讓自己飛，就得學會對自己「祝福」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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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自己說，沒關係的，我知道安穩久了要飛，內心一定會怕。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去，我會用百分之百的能力為你準備、排除一切困難、也對你送上祝福。但前提是，你一定要對自己誠實，而不是把不敢飛的責任推到別人身上，而是把決定權拿回自己手裡。
　
當我願意先當自己的支持，「社會框架」就不再起作用。如果哪天又綑住了自己，我會再循同樣的路，幫自己鬆綁一次。
　
掙脫社會框架不容易，鬆綁課題更需要靠清明。
　
清明，就是一次次地升起覺察，祝福我們在關係裡都越活越自由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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