錄影的時候，主持人問我一個問題：「如果由你寫一套以女性為主軸的劇本，你會希望那是什麼樣的劇情？」
這一題其實不在訪綱上，但電光火石之間，我腦中已經浮起了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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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會寫一部Before/After的劇本。因為我意識到，女性在做決定的時候，非常容易先考慮別人，把自己排在最後。」
「我會想拍一部片，前半部是一個女性『正常』的樣子──遇到機會時都先考慮別人，把自己放在後面。這樣做出人生每個選擇，過的是什麼樣的人生？」
「可能是不好不壞、平平凡凡、好像也不差、大家也都稱讚自己是個好女孩，但是內心隱隱約約有點遺憾，卻又總是在浮現這種感覺時，告誡自己『要知足』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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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但這部劇的後半段，我會讓這個女生『把自己放在第一位』，問問自己要什麼、真正渴望什麼，並且開始在每個機會點上，重新選擇一次。」
「而最後我想讓觀眾們看看──當女人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時候，那樣的人生是多麼精彩，和原本的人生有多不一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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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前的《荼蘼》就有這種味道，不過我對那部劇的理解是，「沒有什麼選擇是對或錯的」，只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，盡力在當下綻放，最後都是好選擇。
我同意這個觀點，也同意「選擇」本身沒有對錯。
不過「把自己放在最後」，顯然就不屬於「為自己的選擇負責」的範疇，而是「被別人牽著走，不考慮自己要什麼」。
那這樣做什麼選擇，最後都是勉強而委屈，期待自己的犧牲換來別人的善待，卻只容易換到更多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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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講這一段的時候，目光所及的女性工作人員，全部都點頭如搗蒜，就算當下正在忙其他事也一樣，後腦杓用力點個不停。
她們用力到我都忍不住心疼：「我的天，你們之前人生到底都經歷了什麼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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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接著補充說，會這樣講，是因為我最近也遇過同樣的事。
前陣子我在個人臉書YS Tian很興奮地宣布，今年我會去金門旅居一個月，那是我去年旅行過幾天，回來一直魂牽夢縈地方。
但是這個機會，原本很有可能就這樣白白溜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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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旅居，源自於一個特別的合作機會。
當時看到這個機會的文章，我心裡湧起的第一反應是：「好棒喔！好想去喔～～」內心湧起一股憧憬。
然後？就沒有然後了，我把那篇文章分享給伴侶，就先去做別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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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伴侶看到那篇文章，開心地跟我說：「這機會很棒啊！去申請看看吧！加油！」
當下我心裡第一個反應是：「我被放行了耶！太好了，我真的好想去！我要去申請！」
但是等等，所以我原本是想去的啊！為什麼我要等伴侶「批准」我才敢行動？甚至才敢「正視」我真的好想去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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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才意識到，即使我平常被人說很勇敢、很自我、想做什麼別人攔不住、伴侶很尊重我的人，在看到那篇文章時，還是下意識地想：
「如果伴侶不開心怎麼辦？」
「如果家人抱怨怎麼辦？」
「伴侶會不會覺得我都丟下他？」
「家裡會不會需要我幫忙？」
其實這些問題仔細想，根本都不是真正的問題。
伴侶一向很尊重我，家人也還很健康，我真的想去的話，只要提出來討論一定是沒問題的。就算有些抱怨，也不是不能處理，畢竟才一個月。
但我卻連「提」都沒提出來，而是把別人的利益放在我前面，直接忽略內心的渴望。
這像極了桌上有好吃的餅乾，小孩子看了很想吃，卻擔心被說貪心而縮起手，假裝自己不想要。
等到別人說：「你可以拿啊！」才意識到，原來自己其實早就渴望得不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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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裡覺得非常震撼。
明明自己平常很有主見、家人和伴侶面也都算開明、工作都可以遠距、旅居費用也負擔得起，去一趟幾乎不會影響到誰──根本已經是得天獨厚的優勢。
我都還會在無意識裡，把自己的感受排在最後，差點流失一個難得的機會。那更不用說其他更逆來順受、身邊的人更強勢、責任負擔更重的女性。
我們因此有多少次，錯過了過「另一種人生」的可能性，只因為我們太習慣把別人放在前面，連「自己想要什麼」都不敢去正視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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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有人也會想問：人真的可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，都不用妥協的「自私」嗎？
事實上，「把自己放在第一位」去思考，跟「自私」是完全兩回事。
如果是「把自己放在第一位」去思考的人，行為還是有可能最後是「妥協」的，但他並沒有背叛自己的「感受」，這一點非常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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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，假定我今天結了婚有小孩，我看到這個旅居機會，還是很想去。
「把自己放在最後」的選擇，是忽略內心很想去的感受，反覆告訴自己伴侶和小孩需要我，那些機會跟我無關，不要想太多。甚至可能還騙自己「好麻煩，我其實也沒有真的想去」。
「自私」的選擇，可能就是直接拋夫棄子，沒跟伴侶討論也沒安排後援，負擔都是別人扛，就逕自跑去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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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「把自己放在第一位」的選擇呢？會知道「別人的感受很重要」、「我的感受也很重要」。
會同理自己離開崗位，家人會承受的負擔，但也會好好看見「我渴望去那裡」的感受。
最後，可能還是會去，但是會跟伴侶表達我的渴望，一起找好後援、安排了褓姆、如果多花點錢可以減輕照顧負擔，也會願意自掏腰包。
又或者，可能就不會去了，但還是會正視「我想要有個長假，一個人在異地、安靜地好好生活」的感受。於是和伴侶討論，在他比較不忙的時候，讓我勻出十天半個月，在山上民宿度個假，用其他折衷的方式，來滿足我的渴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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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首過去，其實我也因為這份「自己給自己」的束縛，錯過很多好機會。
但過去的選擇如果已經錯過了，那就放手吧。
但願從現在開始，我們都能覺察這份無意識的綑綁，在面對人生無數選擇時，練習「把自己放在第一位」。
那未來的人生，就是活出「After」版本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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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最大的困境，是自己綁住自己。
當我願意先當自己的支持，「社會框架」就不再起作用。
之後如果哪天又綑住了自己，我會再循同樣的路，幫自己鬆綁一次。
願我們都能在清明中，獲得屬於自己版本的幸福。
─ 《覺察情緒，好好生活》
YS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