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什麼原本聊得好好的，忽然會激動起來

有沒有遇過一種朋友，原本講話都很正常，甚至堪稱愉快，某一瞬間突然就激動起來？
　
他會板起臉重申他的立場和意見，你想說好好的幹嘛突然生氣，下一刻講到別的話題，他突然又像沒是一樣輕快地繼續交談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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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遇過很多次這樣的情形，自尊心高的我常常因為那一瞬間的激動感受到威脅，當下回嘴辯駁，雙方就開始吵起來。
　
後來有幾次機緣下，我跟對方討論剛剛到底怎麼開始吵的，回溯到他突然激動那一刻，我說我覺得被攻擊，對方茫然地說：「可是那一刻我沒有生氣啊。」
　
反而他覺得是被我反擊之後對方嚇到，才開始保護自己回嘴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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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我都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，有時候會怪自己太敏感、玻璃心，或推測因為是親近的人，各種課題糾纏在一起，才會這麼容易觸發爭執。
　
後來我發現，事情沒這麼簡單。
　
有幾次我在合作領域上，遇到彼此欣賞的對象，相處也都非常客氣，但某次聊天忽然聊到一個他在意的議題，例如環保好了，對方原本是親切溫柔的大姊姊，瞬間瞪大眼睛咬牙切齒說「我絕對不會為了方便就拿免洗筷，忘記的話我寧可不吃飯！環保餐具前一天我一定會洗好放包包，保護地球是大家的責任吧！」
　
我當場被嚇到凍結兩秒鐘，不知如何反應，想說我剛剛是哪裡惹到他了，我看起來是很不環保嗎？還是我講了什麼讓他覺得我很不愛護地球？只能陪笑說對啊真的我也覺得環保很重要，我買東西也盡量都不拿塑膠袋。結果講完那個話題，他又切換回溫柔的大姊姊，繼續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點頭溫柔附和。
　
看到對方翻臉如翻書的表現，原本錯愕的我，當下腦中靈光一閃：「啊，是內向者嗎！？」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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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瞬間意識到，身邊這些會「突然激動」的人，剛好都有很明顯的「內向者」特質。
　
內向和外向跟活不活潑，沒有絕對關係，所謂內向者，關注的往往是自己的內在世界，「外向者」關注外部世界，這是比較粗略的分類。
　
內外向是個光譜，而每個人都有成分不一的內向／外向的特質，但這些「突然激動」的人，恰好內向特質都非常重，所以很有可能是聊天的話題，剛好踩到他「內心世界」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點，他頓時覺得「這件事很重要，我要用嚴肅／認真／強烈的態度表達」，於是瞬間就會變得很激動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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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遇到在乎的事誰不會心裡激動？碰到有關課題、創傷、剛好是自己的專業等等，任何人都會在乎，但「在乎」的人，不見得會「表達激動」。
　
例如典型的外向者，因為對外部世界的關注很多，社交性強，就算心裡激動，馬上也會意識到「這個場合不適合這樣講話」、「剛剛聊天氣氛很好，就算我想講，也可以用溫和或搞笑地說」或是「對方其實是懂這個道理的，我就算不說也沒關係」，所以可以變換各種表達方式，不會讓人覺得「幹嘛突然這麼兇」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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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向者的「運算邏輯」沒有這麼多的社交側重，因為那不是他們關注的世界，所以內心覺得很重要的事，常常不小心就表現得像「翻臉」。
　
可是他們還真的沒有生氣，真的生氣的話，是無法馬上切換回來自在聊天的（外向者搞不好還可以裝一下，但感覺得出來僵硬）。

他們就只是……過度認真，又無法馬上進行社交運算而已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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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識到這點之後，其實覺得以前很多架都是白吵的。
　
我在內外向光譜上，算是介於中間偏外向多一點的人，所以比較沒這個問題。
　
但是遇到別人突然翻臉，尤其是家人或曾經交往的伴侶，還真的剛好都是重度內向者，我就會覺得你幹嘛兇我，好好跟你講話你幹嘛這麼激動，下一秒就開始嗆回去。
　
如果好巧不巧，對方激動的事情剛好會刺到你的點，例如我還真的剛做了不環保的事，或平常就是不環保的人，就覺得「你現在不就是在責備我嗎？」而憤而拍桌，雙方就一來一往開始吵起來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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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你發現了嗎？這個爭吵完全不在點位上，因為我（偏外向者）爭的是「你為什麼要在原本關係好好的情況下，突然踩我一腳，你那個道理是有多厲害？」
　
內向者爭的是「我只是表達我的立場，你幹嘛要攻擊我？你覺得我的立場不對嗎？那我要更加捍衛到底！」
　
到最後那個道理到底對不對，根本就不重要。因為外向者根本不是在乎那個道理，只是想要靠嗆贏要回尊重；內向者莫名就被拖出去打了一架，但又覺得要為保護內心立場拚死一戰，受的傷更大（因為他根本不擅長跟外部世界交際，更何況吵架）。
　
完全沒意義的兩敗俱傷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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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降低這種「白吵」，其實要靠雙方各自有點覺察。
　
內向者，對外在的行為覺察可以多一點：「我覺得這個很重要，但一定要用嚴肅／認真／強烈的口氣說嗎？」
　
畢竟就連我們自己，也不喜歡別人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吧？
　
外向者，對內在世界的觀察也可以多一點：「他雖然講話很像在罵人，但有沒有可能他不是在針對我？需要多確認一下嗎？」
　
畢竟有時候，我們也會其實沒那個意思，但不小心強硬起來就傷到別人。
　
當然這個覺察，不是一兩天可以做到，需要經過多次的練習。但是只要腦中先知道有這回事，事後慢慢調整就好。或是真的不小心吵了，事後思考看看是不是這樣，下次也許可以晚一秒鐘爆發。
　
那個一秒鐘，可以挽救很多關係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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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又說回來，內心世界是很複雜的，這篇提到內向／外向是粗略的分類，吵架的成因千絲萬縷，外向者當然也可能「為內心真理而戰」，內向者常常也有「真的想嗆別人，不是真的沒那個意思」的時候。
　
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，而是看完以後，知道有這件事就好。
　
下次覺得快要起衝突的時候，覺察一下，多運算一些平常不習慣的面向。省下的能量，用來快快樂樂的生活，這樣就是最好的了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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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攝於菩薩寺。
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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